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蒲塘的胸襟
2022年09月09日
字数:948
版次:04
  故乡有许多池塘,池塘里挤满了遮天蔽日的蒲草,挤满了蒲草的池塘,我们叫她“蒲塘”。
  “七九河开,八九雁来”,枝头吐绿的时候,蒲草塘就从冬眠中迅速苏醒,欣欣然吐出齐刷刷的蒲草叶,蛙声如潮,经日不绝。这时节,我会拿出家中的铁钎,到塘边去搜寻青蛙的影子,看见青蛙就迅速举枪猛戳,青蛙腿烧熟后是一道美味。闲时,还可走进塘中,寻找各种各样的鸟蛋——鸟们把自己的巢都絮在蒲草塘中。从春天开始,蒲塘便成为蛙们的家园和鸟们的大本营。
  夏天到了,蒲草开始抽穗扬花。鲜嫩的蒲黄(蒲草的果实)清新爽口,吃起来既绵软又香甜。每当这个时节,塘内便回荡着孩子们兴奋地呼喊:“我这里好多哟!”“我这边也有啊!”成捆的蒲黄采回家,一家人可以连续吃上三两天,吃剩下的晒成“蒲棒”,可当作蚊香熏蚊子,也可作枕芯,有疗椎助眠的作用。把蒲黄撸下来,晒成粉,便成了乡间的一味草药,有活血化瘀、止血镇痛、通淋的功效。
  蒲草塘内水族兴旺,黑鱼、鲫鱼、鲢鱼、草鱼、泥鳅等。因此,七八月间,蒲草塘边人影不断,大人孩子深入塘中,在密不透风的蒲草间装大大小小的“卡子”“扳网”。赤手空拳的孩子们则趁下塘捞菱角的时机,将一片水洼趟浑,以期来个“浑水摸鱼”。大人孩子各自忙碌,各有收获,塘里塘外充满了欢快的声音。
  秋天在塘里钓泥鳅是件有趣的事。手持钓钩下到水中,沿塘边慢慢绕行,如发现泥鳅洞,就将穿有蚯蚓或猪肝的钓钩伸进洞里,待泥鳅咬钩后,将其钓出来。这是白天的钓法,我们还发明了夜钓的方法:钓线的一端穿上一枚针,顺势将钓线在针的中间部位系住,这样就轻易地形成了一个直针倒钩,粗大的蚯蚓可由针屁股往针尖穿,钓线的另一端系在一根短竹棒上。黄昏,几十支针钩插在草塘的四周。天一黑,泥鳅出来觅食,遇到粗大的蚯蚓,便会猛吞下去,结果被蚯蚓肚里的大针死死插住,再也无法挣脱。这时,只需用手电筒一照,就可以“探囊取鳅”了,我们往往一夜之间能钓到10多斤泥鳅呢!
  “离离水上蒲,结水散为珠,间厕秋菡萏,出入春凫雏,初萌实雕俎,暮蕊杂椒涂……”吟咏着这样的诗句,我离开了故乡的蒲塘。在异乡谋生的岁月里,我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家乡的蒲塘,朴实无华的蒲塘固然比不上西湖,更无法企及桂漓,但她却承载了我的童年诸多的乐趣,包容了塘中诸多的生命,经历了生命的繁华与寂寞,更是涵养了一方生态。 (钱国宏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