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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师笔墨里的母亲
2023年05月15日
字数:1,031
版次:Z0415_Print

韩星星


  母亲用血脉创造了孩子,大师用文字塑造了母亲。他们笔墨里的母亲,像一个伏笔,平仄在起伏的一生中。所以说,推动世界的手,是摇着摇篮的手。
  胡适3岁丧父,母亲“慈母兼任严父”,支撑整个家。母亲是续弦,家庭关系复杂,“当家”实在不易。大哥沉迷赌博,四处欠债;大嫂不明事理,无事生非;二嫂心胸狭窄,耍性斗气。母亲精心经营着家,“她从不和两个嫂子吵一句嘴”。实在委屈了,就躲在屋里,“轻轻地哭一场。她不骂一个人,只哭她的丈夫,哭她自己苦命,留不住她丈夫来照管她”。母亲的坚韧和温和,影响了胡适,“在这一点上,我的恩师便是我的慈母”。
  母亲对胡适严爱有加。读书、学习,这些就是胡适童年的生活,他“一生可算是不曾享过儿童游戏的生活”。做错了事,小则教训,大则行罚。有一次,母亲责罚他,哭得太凶,患上眼翳。一年多都没医好,母亲听说舌头可以舔去,“她真用舌头舔我的病眼”。
  《我的母亲》最后,胡适这样写道:如果我学得了一丝一毫的好脾气,如果我学得了一点点待人接物的和气,如果我能宽恕人,体谅人——我都得感谢我的慈母。
  母亲遗传给孩子的,除了基因,还有更多。母亲的坚强、谦和,也遗传给老舍,“我的真正的教师,把性格传给我的,是我的母亲。母亲并不识字,她给我的是生命的教育”。
  老舍幼年父亲就去世了。母亲要抚养子女,还要照顾吸鸦片、摸纸牌、脾气怪的寡姐,生活很艰难。“在我的记忆中,她的手终年是鲜红微肿的”。为养家糊口,“母亲要给人家洗衣服,缝补或裁缝衣裳”。母亲却无怨言,只说“命当如此”。“母亲活到老,穷到老,辛苦到老,全是命当如此。”老舍一生都与“命”抗争,对母亲却无能为力。
  考入师范,母亲四处借贷,“含泪把我送出门去。”毕业后,对母亲说,以后,你可以歇歇了,答案是一串串眼泪。除夕请假回家,母亲笑了,听说还要回去,愣了。走时,母亲说,走吧,小子。“泪遮迷了我的眼”,儿子吮吸着母亲的泪水长大,终会连本带利还的。
  母亲是面镜子,老舍在里面看见了自己。“我之能长大成人,是母亲的血汗灌养的。我之能成为一个不十分坏的人,是母亲感化的。我的性格,习惯,是母亲传给的”。
  《我的母亲》是老舍留给后人的镜子,我看到了我,还有母亲。“人,即使活到八九十岁,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。失了慈母便像花插在瓶子里,虽然还有色有香,却失去了根。有母亲的人,心里是安定的。”此刻,母亲在,我心亦安。
  大师笔墨里的母亲,也是我们的母亲。母亲是我们生命的缘起,也是我们灵魂的归宿。母亲是一条路,我们都走在回家的路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