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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作人与《思痛记》
2024年05月13日
字数:1,311
版次:04

路来森


  《思痛记》,清人李圭撰写。
  李圭(1842--1903),字小池,江苏江宁(今南京)人。咸丰十年(1860)被太平军所掳,同治元年(1862)设法逃离。《思痛记》一书,就是记叙其被太平军所掳期间,遭遇种种的。
  周作人,在一段时间内,热衷于搜集关于“太平天国”的史文资料,因之,《思痛记》一书,就成为了他搜集的书籍之一。
  他先后收集到了十本《思痛记》,最早收集到的一部,是在光绪戊戌年(1898);最晚收集到的一部,是在1942年,在这第十本上,他写有题记曰:“中华民国三十一年四月得自杭州,十日寄到,价法币五元。此《思痛记》第十本也。十二日,知堂记。”
  从1898年到1942年,时间长达四十多年,见得其用工之勤,和搜集时间之长。
  周作人有一嗜好:喜欢读“杂书”,且喜欢对“杂书”,进行考证、装裱、题记等。
  因之,所得《思痛记》,不仅第十本有题记,在第四、第五、第九本上,也分别写有题记。第四本题记曰:“二十九年五月在北平得此册,较别本多黄慎之序一篇,价二元半也。二十八日,知堂记。”第五本题记曰:“二十九年六月十六日从杭州花牌楼书店得来,价值三元。此为第五本也。次日订讫记此,知堂。”第九本的题记则是:“中华民国三十一年三月十六日从上海得来,此为《思痛记》第九本。价法币五元,约值此地通行币二元也,知堂记。”
  可以看出,第四、五本,都是在同一年(民国二十九年)先后买得;而第九、十本,亦是在同一年(民国三十一年)先后买得。每次买得,周作人不仅详细记录了买书的时间、得地,书籍的价格,而且还作出一定的考证、装订等。
  足见,周作人对此书的喜欢程度,爱重程度。
  为此书,周作人还专门写了两篇文章:其一是《<思痛记>及其他》,写作于民国二十六年(1937)四月十三日;其二是《思痛记》,写作于民国二十九年(1940)十月十八日。
  在《<思痛记>及其他》一文中,他写了搜集《思痛记》的原因:是想搜集“中国近世的丧乱记事”来读。而关于“太平天国”之书,就是其想搜集的“丧乱记事”之一类。他所搜集到的关于“太平天国”的书有:《蠡城被寇记》《夏虫自语》《虎口日记》《乙丙日记》等,而“这里边与我最有情分的要算是《思痛记》了”。
  他在此文中感慨道:“我看这本书前后几四十年,大有韦编三绝之慨,每看时或不看而想起时,辄发生许多感慨。”
  感慨者何?感慨《思痛记》一书所记的“太平天国的残杀淫掠”和其愚民的“文化政策”。
  在《思痛记》一文中,周作人写自己四十年来,读此书,“时出披阅,有自己鞭尸之痛”。又说:“洪杨之事,今世艳称,不知其惨痛乃如此。”
  有意思的是,周作人还为自己找不到“解人”——理解他的观点的人,而深表遗憾。该文结尾曰:“余收集《思痛记》已有四册,本意拟分给他人,唯解者不易得,故至今未损一册。前曾借给胡适之君一读,不知其印象如何,当时不愿追问,适之亦是识者,想亦以此不曾给什么回答也。”
  感慨“太平天国”残杀掳掠、愚民文化,固然不坏,但在当时举国抗战,一致攘外之时,却借“太平天国”,大发“内乱”之感慨,亦可谓“不识时务”或者“不合时宜”矣。甚至于,还有可能让人怀疑其是否“别有用心”(“攘外必先安内”乎?)?如此,谁又会作其“解人”呢?
  胡适,毕竟在认识上,远高于周氏,故尔,其“不曾给什么回答”,亦是自在情理之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