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绝处逢
2022年12月14日
字数:976
版次:04

王贵宏


  上世纪八十年代,有一次去小兴安岭北坡打火,我们一队人马三十多人在火烧过的荒草甸和浅山中走了两天两夜,也没找到火头,满眼皆是被火烧过的灰黑景象。带队向导精疲力竭地坐在地上,无奈地对队长说:“我也弄不清这是哪儿了!”由于山火持续数日不熄,到处烟雾弥漫,我们听到天上救援飞机的轰鸣声,却看不见飞机影儿,对讲机也没了信号。所有人携带的干粮早已吃光,大家都饿得心慌腿软。
  队长也开始发懵,连忙召开会议,让大家想办法。可大家大眼瞪小眼,一筹莫展。这时,一位平时少言寡语姓孙的老工人对队长说:“这大草甸子里一定有水泡子,有水就可能有鱼,咱们把人散开往前走,看看能不能找到水泡。”几乎没人对他的建议抱有希望,但也不甘心坐以待毙,只好拄着木棍硬着头皮向前搜寻。
  走了很久,终于有人发现了一个不大的水泡。老孙过去一看,见水泡上漂浮着一层厚厚的草木灰,他伏下身,趴在水泡边,用手轻轻拂去水面的灰尘向水中仔细一看,兴奋地大叫:“有鱼!”一听有鱼,大家都来了精神。可咋捞哇,鱼是活的,水又不浅,怎么也有一米左右深。这时老孙却胸有成竹地让人四处寻找新鲜的柳条,然后坐在地上编了个口大底小像背篓似的大柳条筐。他跳进水中用这个捕鱼神器左一下右一下地捞了起来,谁也没想到,这个小水泡中竟然有那么多的山胖头鱼!小的手指粗细,大的三四两重,它们游动迟缓,捞进筐内也不大爱动弹。大伙四下找柴生火,用烧水的闷罐炖的炖,烤的烤,虽然缺盐少酱,却让肚里有了食物。这时队长乐呵呵地拍着老孙的肩膀说:“多亏你想出这么个招儿,打完火我得请你好好喝顿酒!”
  此后的几天,大家见到水泡就用那个柳条篓子下去捞鱼,哄的哄捞的捞,捞出的几乎全是山胖头鱼,只有少许的红翅子。两天后,扑火队送给养的人终于找到了我们,惊讶地问:“这些天你们靠吃啥活过来的?”
  后来,我对这种曾经救过我们命的鱼有种偏爱,经常去捞或买些吃。山胖头鱼较小,最大的只有半斤重。它浑身漆黑,像刚从污泥里钻出来。外表虽不洁净受看,肉质却极其白嫩,味道亦鲜美独特。山胖头鱼只有在山野中水泡中才有,因为游动迟缓,在河中极易成为大鱼美餐,于是,它们便选择生活在水泡和沼泽,并且繁殖力极强,只要有水,就能顽强地活下去。
  山胖头鱼在鱼市最不起眼,我却对其情有独钟,以至于卖鱼的都认识我了。每当吃红烧或酱焖山胖头鱼时,我都会想起那次经历,想起为我们找到食物的老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