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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家小面馆
2022年02月09日
字数:1,382
版次:03

□ 苑广阔


  这家叫“同来”的陕西小面馆,已经开了20多年了。
  第一次去这家面馆吃面,还是刚上大学的时候。面馆不大,夫妻两人经营。丈夫在里面和面、擀面、下面,天天忙得满头大汗,脖子上挂一条毛巾,时不时拿起来抹一把脸。妻子除了负责给下好的面浇卤汁,还要给顾客上面,然后顺便把顾客吃完的空碗收回来。夫妻两个干活都很麻利,尤其是女主人,风风火火,脚不沾地,店里没有请人帮忙,顾客多的时候,两人几乎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。
  两人有一儿一女,女儿大,儿子小,相差两三岁的样子。两个孩子做完作业,也会到店里帮忙,或者给客人端面上桌,或者把桌上的空碗收回来。
  面有粗细两种,粗的一指宽,一根有两拃多长,细的像一根筷子,也是两拃多长。面从锅里下好以后,盛在粗瓷大碗里,女主人先在面上铺上三四片翠绿的生菜叶子,从另外一个锅里把沸腾翻滚的卤汁舀出来,浇上去,只听“滋拉”一声,一碗面就做好了。面的卤汁里有肉末、西红柿、切碎的豆角,再配上碧绿的生菜,可以说色香味俱佳。
  因为面的味道好,面馆生意就好。开始时是学校的北方学生去吃,后来也有南方学生去吃,再后来就是附近的居民也去吃,眼看着生意越来越好,夫妻两人已经忙不过来,就从陕西老家请来了一个大姐帮忙。
  四年大学转眼即逝,我留在了大学所在的城市,所以能够有幸继续去“同来”面馆吃面。
  小面馆中间搬过一次地方,从路右边搬到了路左边,因为路右边的房子后来拆迁了。搬到路左边以后,店面扩大了,同时又雇了两个人帮忙。这样一来,和面、擀面、下面的,就变成了夫妻两个人,其他的事情由帮工来做。
  一个小面馆养着一家四口,还有两个孩子上学,夫妻压力不小,一年当中除了过年休息几天,其他时间几乎是天天开门迎客。
  面馆的生意实在太好,有时候去晚了,要排很长时间的队。
  去的次数多了,和老板熟悉了,在等待的间隙,就聊上几句。我问老板,生意这么好,干吗不收几个徒弟,把做面、做卤的手艺交给徒弟,就可以开分店,挣大钱了。
  老板憨厚地一笑,说,这样就挺好,再说别人也做不出那个味道来。我们的面好吃,关键在卤汁,那个卤汁,是有秘方的,不能传外人。
  我们都为老板的“保守”感到惋惜,感觉他不是会挣大钱的人。老板夫妻两个却不为所动,依旧每天忙忙碌碌。生意好,自然就挣钱,面馆开了七八年,老板就在城里买了房子,再也不用租房子了。后来又买了小车,有时候等待吃面的人,就看到老板一家开着车来开门、做面。
  前两年,老板对面馆的生意做了调整,一是不做凉皮了。用老板的话说,做凉皮太费功夫,太累人,所以不做了。二是每周只营业五天,周末双休不营业了。
  还有一点,不算是调整,算是坚持,面馆从来没有上任何一家外卖平台,顾客可以打包,但必须到店里来,没有外卖。很多顾客不理解,问老板,老板就一句话:忙不过来。
  凉皮利润很大,不做凉皮,面馆要少挣不少钱。周末两天生意最好,很多人就是趁周末有空,跑很远的路去吃面的。在几乎所有餐饮企业都有外卖的当下,面馆不做外卖,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。这一来二去,面馆一年要少挣很多钱。
  再去吃面,和老板聊起这个话题,他仍旧是憨厚一笑,回答道,现在有车有房了,孩子也都大学毕业了,不用再那么累了,钱什么时候也挣不完。再说,我们两个身体也不如以前了,再像以前那么干,人也受不了。
  在贪多图快的时代,总有面馆老板这样知足常乐的人,他们坚守着自己的人生原则,生活理念,没有大富大贵,却也幸福美满,挺好,真的挺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