孔伟建

　

一

　　天气预报说，近期将持续高温，局地会达到或超过40摄氏度。尽管如此，我每天晨跑的习惯依然坚持着。
　　既是高温的话，我索性早起，趁凉快活动一下筋骨。每天凌晨我4点多起床，还是沿着原来的老路线，沿环城水系跑到东环，去看看那块为数不多的农田。
　　当我跑到那块农田时，田地里已看得见农人了，地头放着自行车或电动车。
　　草归垛，粮归仓，该收的已收，该种的已播种。
　　小麦收割完了，田地里依然呈现出倔强的麦黄色。新种的玉米或大豆发芽了，在麦茬之间露出嫩绿色的芽儿。
　　几家在用抽水机浇地。
　　农人合着节气的拍子，在时令里播种收获，下下都打在鼓点上。路边各家开垦出来的小地块里，种下了芝麻、棉花、绿豆、地瓜，这些长相不同的作物，在这里汇聚，在于农人的几个月相处之中，给他们带来或多或少的收成。
　　拐角处的一块地，今年第一次种了西瓜，碧绿的瓜秧将田地覆盖得严严实实，枝叶间藏着一个个碧绿的带着花纹的滚圆的西瓜。一辆破面包车一直在地头停着，作了瓜农看瓜的居所。
　　有几次经过时，我看见一个50岁上下的妇女，在地里弯腰忙碌着。种瓜是需要下大功夫的，需要对花、打叉子、常浇水，缺功夫是不会有好收成的。
　　人勤地不懒，相信不久这块瓜地会有好收成。
　　

二

　　前一日，黄河滩区的一位老同学打电话说，滩区西瓜熟了，约我开车去拉点，我欣然前往。
　　西瓜喜沙地，滩区多河沙，种出来的西瓜瓜瓤沙甜，口感很好。
　　天公作美，那天多云，不算太热。还是去年那块地，去年拉瓜的情景如在眼前。
　　吹着来自黄河岸边的夏风，晒着时隐时现的太阳，置身冒着热气的瓜地，看着搭在地里的看瓜草棚，听着划过头顶的声声布谷，顿觉仪式感拉满。
　　瓜是他家亲戚承包的，他给帮忙料理。每年芒种前后西瓜丰收时节，他都会约我吃瓜，顺便带几个回来。
　　今年天旱，西瓜更甜，味道赛蜜。他在地里挑了个大个头的瓜，在地头，几个人便大快朵颐，直呼过瘾。
　　西瓜性寒，温凉解暑，是夏日里很好的水果。文天祥在《西瓜吟》中说：下咽顿除烟火气，入齿便作冰雪声。
　　朋友种瓜多年，堪称行家，上手给我挑了十几个不大不小的西瓜，将后备箱装满了，够我吃一阵子的了。
　 

三

　　我们当地产一种叫做脆瓜的瓜，不知如何得的名，大概是因为这东西吃起来口感清脆。这名字好听好记好懂，很接地气。至于学名是啥，没人追究。
　　脆瓜体型不大，一斤上下居多。瓜皮黑色，也有青绿色的，占少数。脆瓜当水果生吃，酥脆爽口，甜丝丝的，远比黄瓜味道好。佐以蒜泥，凉拌味道也比黄瓜好。
　　我的几个久居外地的亲戚，因从小在本地长大，对这种瓜情有独钟，每次回来，只要是赶上产脆瓜的时令，总要到集市上或超市里买些过过瘾。回去时，还要随车带走几个。
　　他们说，这东西，在外地见不着，买不到。
　　或许，几个脆瓜，可慰些许乡愁。

四

　　夏天的周末，只要有空闲，我爱骑车到附近几个村里转转。
　　阳光炽烈，叫不上名字的藤蔓爬上某一荒寂的院墙，爬上院子里的老树，爬满院子里的角角落落，难有容脚之处。榆树、柳树、槐树，在院子各处恣意生长，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杂草，几乎将院子变成了林子，错落参差地争抢着阳光。
　　热气蒸腾的气息，生命奔腾的气息，草木腐朽的气息，混合在一起，在空气中氤氲，将我无声地包围。
　　绿意浓深，主人不在，小院俱寂。只有蝉声嘶鸣，或高或低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