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 凝

　　端午前后，山坡上，田野里，小径旁，处处蓬勃着青青的艾草。它们茎秆修直，一株株并肩而立，站立成一派生机；叶片羽状，一片片随风摇曳，婆娑成一道风景。它们虽无柔媚的枝条，亦无娇艳的花朵，却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药香。
　　民间流传着“五月五，药神出”的传说。这一天，凡草木皆可入药。许多人会在蝉鸣声声的清晨，背着竹篓、挎着竹筐上山采艾。端午插艾是有一定科学道理的，农历五月初五前后，多雨潮湿，细菌繁殖，最易染病。而插艾可借它所含的挥发性芳香油，净化空气，驱蚊蝇虫蚁，辟邪消毒。于是，粽香悠悠的端午，又多了几分艾香。
　　小时候，爷爷、奶奶会拉着我一起采野艾。艾草的味道很特别，它不似寻常花草的馥郁芬芳，而是带着一股子清苦的药香。这药香很执拗，常常萦绕在指间久久不肯散去。我觉得有意思，就将带着根须的艾草栽在了水井旁，期待它们能在小院里正式安家。不出几日，它们就长出了新芽，然后一天比一天茂盛，渐渐长到了一米多高。两年之后，竟不必去采野艾，且因土壤肥沃、水分充足，长势很旺，貌似比野艾还要野。
　　印象中，艾蒿还有一个妙用，便是生烟驱蚊。每年，爷爷都会将拧好的艾绳悬挂在老屋的屋檐下风干，等到蚊子肆虐的季节，就燃上一段。在青烟氤氲中，蚊子仓皇而逃，人们便可一夜安眠。偶尔顽皮，我会把点燃的艾绳握在手中，跑去院子里，上下左右挥舞着，或绕圈，或画弧，火星四溅，宛若烟花一般，在山村浓稠的夜色中是那么绚烂。
　　去年端午，我同友人相邀去郊外，沐浴着晨风与暖阳，在一道田埂上遇见一丛葳蕤的艾草。青青的艾叶上滚动着露珠，晶莹剔透，折射着耀眼的光芒。微风拂过，那熟悉的药香袅袅升腾，钻心入肺，令人沉迷。我们将采下的艾草摆放整齐，用榆树枝条拧成的绳子捆扎起来，满载艾香而归。
　　又是一年端午将至，睡梦中都是青青的艾叶，浓浓的艾香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