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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信
2022年04月27日
字数:1,162
版次:04

张新文


  日子过好了,搬家的次数就多了起来,每次搬家,妻子总会多说一句:“那些旧信还是付之一炬吧……”
  那个时代,没有手机,也没有QQ和微信,人与人远距离的交流除了电话就是写信了。
  第一次写信,是一封没有寄出去的信,记得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,语文老师在黑板上讲解了书信的格式,然后就布置了一篇作文,题目是:写给父亲,或是母亲的信。父亲一向对我太过严厉,所以那次我选择了母亲,“娘:您好!……”接着来,我把母亲对我的爱写到了信里,比如她给我用毛巾缝制书包;她在我上学的书包里装一个火烧红薯;寒夜煤油灯下,她纳鞋底给我做棉鞋……后来,老师把我这封写给母亲的信,当作范文在课堂上朗读,同学们笑出了眼泪,而我却感动得流出了泪水,大家都认为我不该以“娘”的称呼,而应该是“母亲”或是“妈妈”。因为从父母那里,我第一声喊出的就是“娘”,所以一辈子喊母亲就喊“娘”了,有时觉得喊“娘”比喊妈要亲,而且喊“娘”总比喊妈要多流泪……
  当信塞进邮箱里,一颗心已经在路上启程了,跨越千山万水,终究抵达心上人的身边。想象着她在幽暗的灯光下,惊喜中,慌乱地拆开信封,炙热的文字,烤红了她的面颊……而我则是漫长地等待,等待她的回信,这样期待的场景最好是在冬季,是在大雪过后的早晨。太阳慢慢地升起,照在雪上有些耀眼,由于村路泥泞,邮递员只好把绿色的脚踏车放在石子路上,掮着邮包踩着积雪进村……
  等待是一种煎熬,也是一种享受,因为有激情、有梦想、有追求,就有无限的向往和期待,翻开泛黄的信件,热血依然汩汩流淌,恍如昨日。
  旧信里有一位来自云南的姑娘,她在信里感激我为她牵线搭桥,找到一个如意郎君。那时的杂志刊登征婚启事,邻居找到了我,要我给他起草一份征婚启事。我知道他是个上进青年,腿有残疾,可他身残志坚,在街上摆摊修鞋,生意做得很火。征婚启事刊出后,全国各地的来信雪片般飞来,我还帮他回复了很多的来信,其中包括云南这位姑娘。后来,他们的书信往来频繁,女方要我这位邻居去云南见面,这说明有书信作为铺垫,见面是更深一步的了解,我积极鼓励他前往。邻居去了云南,女方居住在偏僻的大山里,不通车,走累了,他就爬着前行,他的举动感动了姑娘和她的家人,最终俩人步入了婚姻的殿堂。现在,夫妻俩在常州开起了鞋厂,有车有房,小日子过得很滋润。有年春节在故乡,夫妻俩还特意送我一双鞋,一口一声感谢我!我说,感谢的不是我,而是那个时代和那个时代的产物——书信!
  旧信最多的,莫过于文友的来信了。在校读书的时候,我也开始了文学创作,很快就有了散文和诗歌在报纸上刊登,那时会把作者的地址一并刊出来,于是就收到很多读者和同道的来信,有鼓励,也有批评和探讨,至今读来,依然亲切。
  随着时代的发展,科技的进步,云中谁寄锦书来的岁月已经远去,我这古董般的旧信,就显得弥足珍贵了。
  旧信,如一豆灯火,曾经给过我一丝暖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