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越跑越远的马
2022年03月02日
字数:1,639
版次:03

□高耀庭


  很长时间没见过马了。
  即便在农村,马这种原本让庄户人家离不了的大型家畜,也是基本上绝迹了,除了在经过一些牧区的时候,还能偶尔遇见一半匹之外,原本那么熟悉的身影,竟然如此罕见起来。
  曾几何时,它和我们的关系是那么的紧密。
  在我生活过的那个偏僻的小山村里,马的数量虽然没有耕牛多,但也绝对不在少数。那个时候,马的用途绝大多数是用来拉车,还有就是在交通不发达的山区驮运东西。我想,“驮”这个汉字的偏旁就是马字,这应该是与古人很早就认识到马的驮运价值有关?正因为马,也就产生了江湖中曾经的马帮、马队等。也有人用马来耕地,但因为马带的犁铧较小,而且由于它的力气也不是太大,不能深耕,所以人们不大喜欢,特别是在秋收后翻茬地的时候,为了明年的丰收,更是不能用马来犁地,倒是在二月里播种的时候,用马较好,因为马性子紧,速度较快,耕种效率高。
  我之所以喜欢马,总觉得它给人一种很高雅的飘逸感,洒脱感,不需你用多大的语调给它施加压力,只需略一扬鞭,即刻奋蹄向前,所以在农村也有一句俗语:好马不用快鞭,响鼓不用重锤。所以不论拉车还是驮运,马都是比较快捷的,所以马也就成了农村人喜欢的一种牲口。更现实的喜欢是因为在当时的村庄里,那些养了马的人家,孩子们在夏天傍晚回家的时候,总是骑着高头大马,在山路上一路奔驰,姿势英俊,神态潇洒,就像古人诗词中写的那样,“马做的卢飞快,弓如霹雳弦惊”,很是令人羡慕。从那多如牛毛的古代诗词中,你可以感知到马在古代的地位是多么重要啊,描写马的诗句浩如烟海,什么“但使龙城飞将在,不教胡马渡阴山”,“马上相逢无纸笔,凭君传语报平安”等等,总觉得如果没有马的话,那些诗句绝对会大打折扣,如果不信,你将马换作驴或者骡试一下。
  偏偏我的命运不济,包产到户,家里却养了一匹很不听话的黑骡子。论体型,这匹骡子的身材也是高大威猛的,颜色也还不错,跳蚤色的毛,在夏天的阳光下像一匹缎子,只是它的脾气,以及性子,总让人不大舒服,就像人们熟悉的那样,一个字——倔,不大听话,也不温顺。记得有一次,我下定决心,要将它驯服,让我骑上也过一把驰骋的瘾,满足一下自己驰骋的虚荣心。可能是它也知道我只是个毛孩子,根本不是它的对手,所以在我骑上它后,却驮着我偏往斜路上走,任我怎么拽缰绳都不行,更别说像马那样张开四蹄狂奔了。打它一鞭子,竟又尥起了蹶子,以致将我从背上颠下,将右手的手背整个弄破了,鲜血直流,回家后还不敢给父亲说怎么弄破的。
  后来,这匹骡子还是因为它的犟脾气,被父亲换成了牛,那会儿,我多么希望父亲能换回来一匹马,可以满足一下我纵马驰骋的愿望。但父亲说,牛好喂养,吃得少,耕的地好,而马吃的草多,耕的地不熟。看来,我真的是不能拥有一匹马了,那个像英雄一样策马奔腾的愿望看来是无法实现了。
  我也骑过几回马,但那个时候,却是已经染上了不治之症而不能行走了。每次从县城回家,到滨河镇上的时候,还要走十几里的山路,这十几里的山路,道路崎岖,要么坐牛车或者马车从山沟里行走,要么骑马走山路。马车牛车麻烦,并且顺山沟的路,布满大小不一的石头,颠簸不已,所以父亲就经常借了邻居家的枣红马,让我骑着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回家。
  马也是有寿命的,健康强壮的岁月也就那么几年,一旦老了,拉不动车,驮不了东西,就会被主人换掉。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。但那个时候,一个大的趋势是,马的数量已经在开始减少,随着农用三轮车以及耕作机械在农村的应用,马的数量就更少了,现在几乎绝迹,即便在山村里,也已经是没有人养马了。
  人类社会地发展就像一台戏剧,在一段时间内,或者在某几个章节里,马都是一个重要而不可或缺的角色,但随着情节地推进和故事地发展,马就被边缘化了,给人一种越跑越远,淡出我们视线的感觉。现在,农村已经基本上没人养马,军队也没有了骑兵,我们除了能在一些牧区见到马的身影外,这个曾经那么熟悉的老朋友,真的是难得一见了,它飘逸潇洒的神态,聪明灵敏的大眼睛,奔跑时给人的振奋,只有在牧区,影视剧,或者像徐悲鸿这样的画家笔下才能略见身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