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荞麦花开
刘志洲
2024年08月19日
字数:1,760
版次:04
  唐代诗人白居易有一首著名的《村夜》:“霜草苍苍虫切切,村南村北行人绝。独出前门望野田,月明荞麦花如雪。”意思是不经意间走到门前,远望野外的田地,月光明亮照耀,荞麦花如白雪。诗人通过简简单单的荞麦花,描绘出美景如画的乡村之夜。
  荞麦花盛开的季节,田野上那一片片、一块块、一层层荞麦花海,与蓝天白云相接,一阵浓郁一阵清淡的花香扑鼻而来,惹得无数蜜蜂和蝴蝶翩翩起舞。此时,摒弃一切喧嚣杂念,心中自有一个荞麦花的王国,静静的将自己置身在这花海,没有纷争,没有烦恼,灵魂深处只剩下片刻宁静。
  放眼大地,粉色的、白色的、紫色的荞麦花竞相绽放、随风摇曳,相互交织,直和挺拔的玉米、红红的高粱、沉甸甸的谷穗相媲美。开花之后,再经过30天至45天的生长,就可以收割了。从小生长在农村的我,每次遇到荞麦花,心里都会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感动,总觉得自己就是荞麦花地里的一棵草,或者干脆自己也是一株艳丽的荞麦花,矗立在季节的最深处。在我的眼里,荞麦不再是农作物,而是一种供人们观赏的花,傲视着大地上的其他农作物。
  站在金色的原野上,嗅着成熟的味道,看天空湛蓝、白云如絮,看荞麦花给大地涂抹上一层花香,大地啊,就仿佛从时光深处走来的一个美人,香气四溢。多想抓住风的一角衣袂,轻轻地合拢双手,掬一棒花香在手中,留住这丰收的气息。满载着无限希望,心里早已喜悦无比,禁不住感叹:“又是一个丰收年!”瞬间想起了荞花蜜、荞面饸饹、荞面搅团、荞面油饼、荞面凉粉、荞面鱼、荞面黄黄、荞面油圈、猪血荞面煎饼等与荞麦有关的美食。
  荞麦,花一样的质地却长出棱角分明、全身是宝的果实,着实令人惊叹。据百科上讲,荞麦别名净肠草、甜荞、乌麦、三角麦等,一年生草本。茎直立,高30-90厘米,上部分枝,绿色或红色,具纵棱。叶三角形或卵状三角形,长2.5-7厘米,宽2-5厘米,顶端渐尖,基部心形,两面沿叶脉具乳头状突起。短日性作物,喜凉爽湿润,不耐高温旱风,畏霜冻。《本草纲目》中记载:“荞麦南北皆有,结实累累如羊蹄,实有三棱,老则乌黑色。”“可实肠胃,益气力,续精神,能炼五脏滓秽,做饭食,压丹石毒,甚良。”其实,它不光长在黄土高原上,中国的大部分地区都有分布。据医书上讲,荞麦的营养价值较高,具有降血脂、预防脑血管疾病、抗血栓、扩张血管、抑制凝血块,以及保健等作用。就连荞麦皮,都是绿色环保的枕头馅儿。枕着荞麦皮枕头,软硬适中,凉不着热不透,可以活血通脉、镇静安神、清心明目、益智醒脑、按摩颈椎,关键是不管你走多远,一直会有家乡的阳光和泥土的味道相伴。
  有时遇上干旱,种下的豆子、胡麻、土豆等不出苗,就得补种,被种的首选作物就是荞麦。荞麦补种到地里没多久,就会齐刷刷地从地里钻出来,红秆秆绿叶叶,煞是好看。长着长着,粉嘟嘟的荞麦花就次第开放,非常亮眼。此时,漫步村道,各色的荞麦花争奇斗艳,宛若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要赶着去参加团体舞蹈比赛。我常常在想:荞麦作为一种适应性很强的作物,是不是特像那些年生长在农村的我们,没有好玩的玩具,风里雨里,粗茶淡饭,饥一顿饱一顿,十几二十几年后,也能慢慢长大成人。
  家乡人口中流传着很多与荞麦有关的歌谣和农谚,栩栩如生地描绘出荞麦花和荞麦的特性。荞麦花纯洁、柔弱,从不低头;美丽、可爱,寄托耕耘者的希望。“头伏萝卜二伏菜,三伏里头种荞麦。”荞麦是一年生草本植物,当年种下去就能收。小麦收成不好的时候,乡亲们会像押宝一样,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荞麦身上。“七月荞麦八月花,九月荞麦收到家。”“头戴珍珠花,身穿紫罗纱,出门二三月,霜打就归家。”荞麦最善解人意,往往能急人所难。在无霜期很短的地方,它能赶在霜冻之前,干净利落地打个“短平快”,籽粒好像一夜间就饱满了,挥镰收割后就能吃到嘴里。“荞麦面,白如雪,做出粑粑黑似铁。”荞麦收获后,脱去荞麦壳,就可以将果实磨成荞麦面做粑,或者熬成荞面糊。颜色很黑,味道很香,但吃到嘴里又怪怪的。“荞三菜四麻一晌。”意思是荞麦播种后三天、白菜四天、麻子一晌午的工夫就出苗了。“出土到开花,八九就到家。”“立秋荞麦白露花,寒露荞麦就到家。”说的是荞麦从种到收只要七八十天。
  荞麦花开,不壮烈但却辉煌,不伤感但实难忘,不浓妆但极淡雅,默默奉献,不求回报,其生命如此之轻,又如此之重,也许这更显示出它的高洁。霎时,心头涌起一种情愫,飘向远方,涌入故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