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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序的味道
2024年05月22日
字数:1,212
版次:04

王家年


  毎本书都有一篇序言,它有书余的性质,大多请名人为之,这无可厚非。
  序是为书而写的,读作者本人的序,能产生亲切感,如鱼饮水冷暖自知,写来更能触及痛痒。汪曾祺的《草花集》,一篇篇写得如白云舒卷、清泉随形,书的《自序》又有一种似乎漫不经心的绰约风姿。他由草花的寻常谈起,说到自己这本集子中的散文,轻松自然,令人品味再三。
  序是古典文学中一个特殊文体,至迟到南朝梁代,时萧统编《文选》已有此一体。左思作《三都赋》时没有引起世人重视,皇甫谧比左思名气大,于是左思就把自己写的赋给皇甫谧看,谧看后“称善”,欣然为之序,这是“洛阳纸贵”的名人效应,《晋书》上有记载。
  序的写作心理起源于“同声相应,同气相求”,古今同理。如刘禹锡为柳宗元文集写序,因柳宗元病故前以“遗草”相托;白居易撰《元少尹集序》,不但因为元宗简是他的朋友,而且元宗简临终遗言:“遗文得乐天为之序,无恨矣!”此种“同声相应,同气相求”的序事感动着历代文人并形成了文学界的风气。
  我对序的印象来自《兰亭序》《怀仁集王羲之圣教序》《滕王阁序》等名篇,前两篇被奉为千古书学之祖。也被《滕王阁序》中的“落霞与孤鹜齐飞,秋水共长天一色”等无尽名句所倾倒,斯为序亦为传世美文。一些为传世典籍所写的如《尚书序》《毛诗序》,更有“自序”中著名的《太史公自序》与上面的为文而作的序有所区别,前人以“述集所由”来说明序作用,也道出了序的要旨。
  从皇甫谧序左思《三都赋》算起,序的历史已延续了1700多年,有个颇为滑稽的现象就是越到后来序越多,明末清初,诗文集的刊刻激剧增多,多到如《荆川文集》所说,凡“达官贵人与中科第人,稍有名目在世间者,死后则必有一部诗文刻集,如生而饭食、死而棺椁之不可缺。”书多序也多,明清之际的钱谦益可谓作序“专业户”,在明时写的《序》有40篇,入清后《有学集》里的《序》多达53篇,创出古代名人作序的最高记录。
  顾炎武说:“凡书有所发明,序可也;无所发明,但纪成书之岁月可也。人之患,在好为人序。”曹禺的序往往写得长,读起来还嫌他说得太少;夏衍的序大都很短,觉得若非如此清淡、含蓄,便不足以附其剧作;鲁迅的序长则特长,短则奇短,感到增一分太长,减一分太短,剪裁极为精当……
  读序者,多喜欢富于哲学思维的剖解,更是了解著书者智慧的一扇窗户,其份量往往占半壁江山,是一种外力的精神支撑。故选对作“序”者,是著书者的一项工程,是体现该书格调的一张脸面,是展现作者与文人之缘的一种折射,是昭示作者其德其艺的一种能力。《文心雕龙·知音篇》曰:“知音其难哉!音实难知,知实难逢,逢其知音,千载其一乎!”古人曰:“说者,悦也。”但“过悦必伪”,故写“序”者要做到“无私于轻重,不偏于憎爱,然能平理若衡,照辞如镜矣。”就必须情动于衷有感而发而不在于文辞修饰,忠实可信并对时代有所益,让读者能随着你的“序”,开始有情而入的阅读之旅……
  我喜欢读序,好的序可作文论读,可作索引读,可作传记读,可作美文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