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兆军

　　旧书浸润在旧时光里，经过不同人之手的翻阅、一双双灼热目光的抚摸，就少了几分浮华，多了几分岁月沧桑和厚重感。旧书如故友，每一次阅读，都是一次重逢，让人懂得，让人格外珍惜。
　　曾于朋友家看到杨绛先生的作品《洗澡》，装帧极为素雅，三联书店1988年出版。封面“洗澡”两字印在天蓝色的椭圆图案里，右上角配以三色树叶加以装饰。只是简单的文字和构图，再加之疏朗的留白就构成了一个奇异的世界，给人一种素面朝天的从容淡定，我如获至宝，立刻借了来看。
　　杨先生身上，有种穿透人生的平静，像一缕清风，一杯香茗，一竿翠竹，一生历经风浪与波折，却总能给世界以温暖、以感动。《洗澡》这本书不厚，文字干净利落，一点滞留也没有，所以没几天我就看完了。书中彦成和阿宓对学问的态度，那种无任何功利的全身心的投入，大概也是杨先生自己生活的某些写照吧。
　　儿时，生活在农村，身边的旧书并不多见。放牛倌陈大爷有一本翻得卷了毛边的《说岳全传》，看得像宝贝疙瘩似的，我总是无缘一见。不过这本书也在陈大爷脑子里装着呢，每次把牛赶上山后，我们几个毛孩子就缠着陈大爷让他“讲古”。陈大爷也乐意为之，在他绘声绘色的语言中，我知道了岳母刺字、枪挑小梁王、救驾牛头山、大战朱仙镇等故事。我深深被岳飞的爱国精神所感动，也感受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浓浓味道。
　　后来街上有了旧书摊，书可租可买，两分钱租一本小人书，五分钱租一本杂志。买的价钱也大都只有几角钱，但对我来说还是太贵，所以租书看成了我的首选。租的次数多了，摊主对我格外优惠，租一次不算天数，并特许我把书带回家看。那年暑假，我终于租到了一本《说岳全传》，放牛枯燥而单调，但捧着一本书看，身心全都沉浸在书中的人和事了，快乐而满足。
　　参加工作后，买旧书成了我的一大爱好，也因为囊中羞涩，旧书的价格便宜很多。有次出差，发现个旧书店，书店很小，掩映在古色古香的建筑中，之后我每次去那地方都要去那旧书店消磨一段时光，一本一本地翻看着，也因此淘了不少我喜欢的旧书。
　　捧读旧书，如品一杯香茶，饮一壶老酒，看时光斑驳，岁月留痕，贫乏的灵魂会变得饱满。叶灵凤在《旧书店》一文中说：“第一个爱书的人，总有爱跑旧书店的习惯。”想想也是，一本旧书，亲切暖人，就像一个暗恋已久的情人，可能因某种缘故错过了，若能再一次相遇，那种温馨与感动，自然无以言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