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志海

　　每每闻到甜醅的浓浓醇香，总会使我想起小时候祖母给我们酿甜醅的场景，黄岑岑的麦粒翻着白瓤，醇香扑鼻，入口的一刹那，股股清凉沁人心脾，多年来，一直让我难以忘怀。
　　祖母酿甜醅很认真细致，每道工序上都把握的特别严谨。甜醅一般用燕麦、青稞当食材。那时候，家里没有燕麦和青稞，祖母就用小麦当选料，这需要花力气剥除麦皮。祖母把择好的小麦拌点水，保持一定湿度，装进塑料编织袋的底角，扎紧袋口，高高举起袋子，使劲撞击在石板上，这样反反复复的摔打撞击，使得麦麸皮层逐渐脱离，然后用簸箕簸去已经脱落的表层麦皮，然后再装进袋子继续摔打。我们几个年幼的小孙子帮着祖母摔打脱皮，我感觉累了，想偷懒，就劝祖母随便撞撞就行了吧，祖母说，你不懂，小麦皮比燕麦、青稞的皮厚，一定要剥净，不然作出来的甜醅就夹杂苦味。剥皮工序完成后，祖母把脱了皮的麦子再次淘洗，蒸煮，晾凉，拌入从“货郎哥”那买的酒麯，装入清洗得干干净净的坛子内，再封口。包裹上小棉被，把坛子放到一间不常住人的房子的火炕上，用炕的热度保持恒温。在发酵过程中，不准任何人接近坛子。小时候，我对那个坛子总有一种神秘感，不知道祖母为什么不让我们接近坛子，好奇的我只是透过窗户，时常远远的看一看那个神秘的坛子，不敢接近。后来，我才明白，甜醅、浆水、酸菜等发酵食物，就和酿酒，酿醋酱一样，制作发酵过程必须严谨，食材得干净，环境须洁净，温度要恒定，发酵时间要充足，最忌发酵期内开封。祖母不让我接近坛子，就是怕不懂事的我接触坛子导致发酵失败。甜醅酿好后，解开封口，整间房子里都飘逸着浓浓的醇香。祖母给每人盛一碗，撒点白糖，倒入凉开水，吃进嘴里，甘甜清爽，没有一点点苦味。祖母还给隔壁大祖母家送一碗。来家里串门的邻居们品尝着祖母酿的甜醅，都夸祖母作的甜醅好。
　　小时候，祖母经常给我们几个孙子讲她的一些经历。祖母从小就被领到她伯父家寄养。从小寄人篱下的生活经历，使得祖母养成了勤快、处事谨慎、做事严谨的性格。在生产队劳动，从不偷懒耍滑，一辈子都与街坊邻居和家族里的人和睦相处。同伴老奶奶们来家里串门，祖母大方的拿出家里的吃食招待，这使得祖母有很好的人缘。在我的记忆中，我们家里总是有很多人来串门。小时候，家族里的一个爷爷生病瘫痪在床，尽管我们家里吃的不宽裕，但祖母还是烙了油葱葱的锅盔，让我带去探望。祖母有着善良的心肠，在那个生活贫困的年代，要是有乞丐上门，祖母总是会给一点热饭吃。祖母一生勤俭持家，家里家外，操持得井井有条，不允许家人浪费一点点粮食。即使改革开放后家里的生活慢慢好转，祖母还是保持节约的好习惯。虽然祖母不识字，没有文化，但她很重视我们的学习，常常教导我们要努力学习。祖母的善良、勤劳和美德，是我们奋进和善待生活的源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