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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坝村的山·人和眼泪
2022年02月14日
字数:1,812
版次:02
  

人民政协报记者 杨春杨雪

  关坝村的10多天,是我们记者生涯中,最为难忘的一段日子。杨春、杨雪一老一少两个记者,在走进关坝村之前,或许都未想过,这个村子让我们在回来之后的每一天,都依然在惦记着它。
  我们连续写了近两万字——《关坝村的早晨》《关坝村的夜晚》《关坝村的三桶水》《关坝村的“六间房”》《彼时年节,一定笑得更畅怀》《关坝村的思考》《细碎之中见精神》,其中,《细碎之中见精神》是在春节前夕发表的……每一字、每一句,都凝聚着我们的情感、我们的心力、我们的思考,还有我们对关坝村寄予的无限希望。
  离开村里的前一天晚上,六社村民任长红带着上高一的孩子来到我们的宿舍,送来了自己亲手刺绣的鞋垫。我们别无所留,便把行李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她和孩子。孩子哭、她哭,我们也哭。趁我们下楼的空当儿,孩子把我们房间的地板拖了,孩子叫杨雪小姨。回北京后,在视频通话中,孩子们依然喊杨雪小姨。她们总是责怪妈妈,为什么小姨走的时候,没有给小姨带几个核桃,没给小姨买瓶水,并要把我们在村口的合影洗出来一张大照片,标上年月日,挂在家中。
  第二天一早,任长红又早早地来到村口,送别我们。从村里回来后,时任关坝村驻村帮扶工作队队长兼第一书记的段振鹏告诉我们,村民们也一直念叨着我们。他们用自己的善意,朴素地揣度着我们的一切。在村委会的厨房里,在晚上入户村民家的时候……他们都想着我们,他们说:“杨雪走的时候,都没吃早饭,咱也没给人家捎上一个馍,到县城那么远,娃儿怕是路上饿着呢!她在这里吃得那么少,是吃不惯咱的饭吧?她在咱这住得肯定不舒服,要不然,走的时候咋能哭呢?咱自己都没爬过六社那山,一个城里的女娃,那么远的山路,五六个小时,咋爬啊……”
  他们说的六社,就是我们后来拍摄视频《六社下山记》中的六社。
  到村里没两天,作为文字记者的我们便觉得,除了文字,我们还迫切需要用影像把我们想反映的内容直观地报道出去。于是,我们在山里,第一次独自摸索着学会了视频软件。连夜制作《六社下山记》,杨雪连续四五个晚上几乎没有睡觉。没想到的是,我们的影视处女作《六社下山记》还获得了由首都女新闻工作协会主办的“第三届女记者短视频大赛”的三等奖。
  去六社的那天早上,我们带着干粮和水,绑上了护膝。六社距离村委会6.5公里,需要翻越两座大山,任长红的家过去就在山上。我们气喘吁吁地爬了4个小时之后,终于到了任长红的家,在与她的聊天中我们得知,才30岁出头的她和婆婆都患有腰椎间盘突出,原因是一切生活所需甚至盖房子的材料,无论多重,都需要从山下往山上一点点地扛。任长红在怀孕8个月的时候还在挑水……而这样的日子,从她嫁到这里,一过就是十几年。
  直到脱贫攻坚的好政策,让他们易地搬迁下了山,政府帮助他们在山下盖起了房子,又打了水井……任长红和六社的村民们再也不用往山上一点点地扛水了。她用我们听不太懂的方言笑着讲这些往事,我们听着听着,脸上的笑容就一点点消失,直到都说不出话来……
  下山后,天已快黑了。我们还是想去山下的任长红家看看。到了她家,一聊就是3个多小时,回到支部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0点多了。
  接下来的几天,我们只要见到院子里有人,就和老乡打招呼。再次未想到的是,农户们毫无保留地与我们敞开了心扉。80多岁的问三路老人是一个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的农民,他说的大部分话,我们听不太懂,但是有一句,让我们震撼:“如今咱农民种地,你把粮食吃了,共产党还给你钱,吃得好、住得好,咋?你还想共产党喂着吃哩?”
  不识字的农民那些发自肺腑的话语,给了我们极大的触动。这种激动的心情是难以抑制的,我们把它带入到了每一帧画面中,夜里无法入睡,并非仅仅是要赶时间,而事实上,在村里的整个十几天,我们每天的睡眠也只有3个小时左右,因为一种兴奋和难以名说的感情一直在我们心里难以排遣……段振鹏书记也跟着我们经常忙到夜里两点。视频出来后,我们看哭了。段振鹏书记说,他看了很多遍,心中感慨万千。
  我们在村里写了很多的文章,有流浪汉回村的故事,有房子的故事,有水的故事……每一篇文章转发到朋友圈时,几乎都是沸腾的。有太多的朋友、委员、名家,帮忙转发、评论,甚至多次激动地致电给我们。有朋友写诗来表达心中的感动:“点滴故事皆暖人心,扶贫攻坚更铸辉煌”“笔触接民生,心中有民情”……
  关坝村的山,关坝村的人,还有为关坝村流的泪,已成为我们人生中永远难忘的回忆。
  (注:作者于2020年10月前往甘肃西和县开展活动,原文刊载于2022年1月29日《人民政协报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