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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瓜卧秋
2021年10月22日
字数:1,242
版次:03
  母亲退休后,放不下儿时的乡愁,便回到乡下老家居住养老。
  夏天,母亲在篱笆墙边随意埋下一点南瓜种子,不经意间,便长出嫩嫩的两片叶子,没过多久,小院的一角牵出藤蔓来,细看,藤蔓上长满了毛茸茸的小刺儿。家乡的南瓜虽然长相不佳,但却懂事得很。
  初夏时,在墙角、田边、大门旁甚至树阴下、猪圈后随便埋下几粒种子,没几天,南瓜就发了芽。它们不用施肥,不用浇水,不用除草,一切全凭自己发挥就会长得很旺盛。南瓜青叶蓬蓬,茂密的叶片间,闪烁着一朵朵黄色的花朵,形似喇叭。接着,雌花落了,花蒂处会长出一个绿色的小球,也叫瓜蛋子。慢慢地,瓜蛋子长大了,外形上可谓不拘一格:有圆形的,有长条形的,也有椭圆形的。这时的南瓜青嫩嫩的,用手指甲轻轻一掐,会掺出黏黏的、清亮亮的小水珠。
  南瓜成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,从冗长的夏日到迷人的初秋,南瓜在时间里慢慢地酝酿。当那些成熟的黄色点染在墨绿的南瓜上,像洒在宣纸上的墨,慢慢地晕染在鼓鼓的瓜皮上时,南瓜才真正成熟了。母亲把南瓜一个个都摘回家,黄澄澄的南瓜摆在墙角,仿佛搬回来一整个秋天。
  母亲抱起一个南瓜,去了根蒂,切开,掏出籽,切成一瓣一瓣,放进瓦罐里,再端到火炉上慢慢地煨。当空气里散溢着南瓜的香味时,再用小火焖一会儿,就能够吃上香香甜甜的南瓜煲了。我迫不及待地围在火炉边,母亲揭开瓦罐盖,盛上一小碗,放在堂屋里的饭桌上。我用小勺挖一小块放入嘴里,软绵绵、滑润润的,不用嚼,轻轻地一吸,就从喉咙滑到胃里。明明已经进入了胃里,但那种滑润润的香甜还在喉咙里,舒服得很。
  南瓜的吃法很多,可以切片,加葱、姜、蒜、辣椒清炒;也可以剁成大块,隔水清蒸;还可以与小米、豆子、苞谷糁一同煮粥。如果口味轻,不妨摘个嫩南瓜,切丝儿烙菜馍,或者拌馅蒸包子,南瓜特有的清香,保证能与你赤诚相见。我母亲最拿手的,是南瓜丝捞面,先从地里拧一只嫩南瓜回来,洗去泥土,切碎,用土酱炝锅炒熟,拌上不过水的手擀面,那味道真是绝。
  南瓜营养丰富,全身都是宝,补中益气、清热解毒。南瓜中的多糖,能提高机体免疫功能,促进细胞因子生成;丰富的类胡萝卜素,对视觉、骨骼的发育都有很好的作用;富含的果胶,能控制血糖上升,降低胆固醇浓度,还会起到保护胃粘膜的作用;含有的矿物质,能消除致癌物质亚硝胺的突变,有防癌功效。先生酷爱南瓜粥,而我则更爱水煮南瓜,每每胃不舒服,我便马上煮一餐南瓜,随着软糯香甜的南瓜下肚,胃里即刻温暖起来,让我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。
  南瓜还可以做成多种零食。南瓜子,富含氨基酸,晒干后,火上微烘炒,茶余饭后,一边看电视一边撮一粒惬意地嗑开,香喷喷的。齐白石有首题《南瓜》诗:“客来索画语难通,目既朦胧耳又聋。一瞬未终年七十,种瓜犹作是儿童。”画家的诗,细细品来,在浓浓的悠远和闲适中,一股乡土之风扑面而来,其心志、其趣味都令人敬仰。
  秋天已向我们走过来,看到一个个南瓜卧在秋阳中,散发着遍地金黄和笑意,我的思想又跑到曾经的岁月里了,那时日子虽简朴,但一片薄土中,卧秋的南瓜却给乡下人带来了微笑和暖意。 (黎洁)